在玻璃厂里总是上夜班,在一个用石棉瓦搭的料场间把碎玻璃渣、海沙和一些化工原料用大铁锨翻倒匀了,然后装进宽斗车里,把住把,袢上袢,身体前倾四十五度,往前拱吧。掺料有刺鼻的气味,拉斗车腿上要有足够的力气,我干的最多的是把运到炉门前的料铲进炉门里:右手在前左手在后攥紧铣杆,右腿弓左腿弓,铣板贴紧地面往前推,铲满料后左手压右手抬,右腿膝盖配合往上顶,然后收步双臂使力身体后仰,把满满一铁锨玻璃渣抛进两米多高吐着火舌的炉门里。我双手至少十个血泡,就不用挑破了,不几天就磨出了茧,胳膊粗壮了,胸膛鼓起来来,炉火映衬着脸上的绒毛,还是少年的模样。每个晴天的早上四点半左右,“东方泛起了鱼肚白”,是谁说的,形象得太好了。劳累一夜,在工棚里午睡,感觉有人在身边,睁开眼,看到大哥坐在床边注视着我,他在城市的另一端干瓦工,骑了有一个小时自行车抽空来看我。他年长我一旬,我以后也成家,漂泊,兄弟间的交流越来越少,当时他满眼的疼爱,我至今难忘。
既然是打零工,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安排。有几天让我在传送带的末端统计酒瓶产量。时不时的她们几个围在我身边,有的说“给姨多记点啊,一会给你好吃的”,有的在身上蹭来蹭去。我面红耳赤,手足无措,敢怒不敢言。